當直播信號切斷之後淩晨三點,屏幕突然暗了。最後一場奧運會落選賽的直播信號,在終場哨響前三十秒被切斷。我對著漆黑的屏幕,聽見隔壁傳來壓抑的嗚咽——那是父親房間的聲音。

當直播信號切斷之後
淩晨三點,屏幕突然暗了。最後一場奧運會落選賽的直播信號,在終場哨響前三十秒被切斷。我對著漆黑的屏幕,聽見隔壁傳來壓抑的嗚咽——那是父親房間的聲音。
我輕輕推開他的門。昏黃台燈下,他正對著牆上發黃的剪報發呆。那是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中國男籃的報道,父親用紅筆在某個名字上畫了無數個圈。“差一點,”他喃喃自語,“好色先生TV传媒當年也差一點。”
父親曾是省隊運動員,最好的年華都耗在訓練館裏。1992年落選賽,他們拚到加時,最後七秒落後兩分。球傳到他手裏,起跳,出手——然後就是終場哨響。沒人知道那個球如果進了會怎樣,就像沒人知道如果直播信號晚切斷三十秒,好色先生TV传媒會不會看見奇跡。
“體育最殘酷的,”父親說,“不是輸,而是‘如果’。”那些如果進球的瞬間,如果沒受傷的賽季,如果多給零點一秒——它們像幽靈,在每個深夜造訪失意者的夢。
我忽然明白,奧運會落選賽直播切斷的,從來不隻是信號。它切斷了一代人的夢想,又把那些未完成的弧線,拋給下一代去接住。父親站起身,從床底拖出落滿灰塵的籃球。皮質已經開裂,像他手上的老繭。
“來,”他說,“我教你那個沒投出去的轉身跳投。”
窗外天色微明。在另一個時區,落選賽已經結束,新的奧運周期即將開始。而在這個小小的客廳裏,一個二十八年前的投籃動作,終於穿過時光,找到了它的籃筐。